1认识民间蓝印花布

　　蓝印花布是传统的镂空版白浆防染印花，又称靛蓝花布，俗称“药斑布”、“浇花布”，距今已有1300年的历史。蓝印花布（在欧美也称 indigoprint）是用天然石灰、黄豆粉作印花防染剂，在纯棉织物上印染吉祥图案。在民间不仅作为衣料，还被制成门帘、头巾、帐幔、床单和饰品，和百姓的日常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广义的蓝印花布也包括扎染、蜡染、夹染和灰染，虽然防染的方法不同，但成品都是蓝白相问的花布，所以统称为蓝印花布。

　　我国湖南、陕西、贵州、四川等地也产蓝印花布且各具特色，其中南通的蓝印花布最著名，那是因为在明清时期，由于南通当时的气候地理环境非常特殊，温 暖湿润，特别适宜棉花和“蓝草”的生长，并且“蓝草”和棉花种植在当地农村十分普遍，再加上当地的民间纺织技术又十分发达，家家都有木制的纺车和织机，家 家可闻布机声，户户都有织布娘。故在明清时期，南通的染织蓝印花布的作坊已发展成有规模的街市，据明代《南通县志》记载，在“染织局”登记在册的手工染坊就有十九家之多。再则，南通蓝印花布的纹样图案最能代表江南民间朴素、典雅、秀美的艺术风格。

　　蓝印花布的制作印染工序一般分为：

　　（1）刻版：做花板的纸质要求高，要有一定厚度，一般用3—5层纸裱制而成，用面粉自制浆糊刷裱.再刷熟桐油，上油后纸质更耐水，耐刮，纹样表现也 更丰富。镂刻工具一般是自制的刻刀，铁皮或钢条切割斜口后，用竹片或筷子夹紧包扎而成，刻刀有单刀、双刀和圆口刀三类，分别对应刻面、线、点。若是大面积 的图案就用断刀的手法来完成，或是一根长线断成若干短线或点，这正是因为受镂空版镂刻工艺的制约。

　　（2）刮浆：浆料是由黄豆粉和石灰粉大致按照1：1的比例调和而成，根据气候特征有所调整，比如在干燥的时候用2：1的比例，潮湿的时候用1：2。 在民间曾用玉米粉、小麦粉、糯米粉调和，经几代人实践发现黄豆粉的效果最好，细腻、粘性适中，选用石灰粉是为了减低成本，而且石灰有氧化作用。能使浆料变 硬。刮刀多用铁煅而成，现在也可以用塑料片。刮浆时得考虑排版I‘-q~，对版、接版的好坏会直接影响纹样的美观性，复杂的花型对版要准确，接点子排版要 自如，这会体现在纹样的构图上，是上下、左右、斜角对称，还是四方连续，二方连续等。

　　（3）印染：蓝印花布的蓝是因为采用了植物染料——蓝草，浙江一带多用山蓝，加适量的酒、石灰和水搅拌下料，这就是印染用的靛蓝。靛蓝是纯天然植物 制成，非常符合现代人追求健康环保的心理。染料准备好后，把刮了浆的布松开下缸染色，这时还能看到微微的蓝草绿，约20分钟后取出氧化，此刻我们亲眼验证 了苟子的感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4）刮灰：染好的布匹经过晾晒后再刮灰，就是把防染浆刮掉，民问多用家用菜刀倾斜45。刮去灰浆。留出棉布本色。灰浆块大的地方，在染色中自然裂开，靛蓝液渗透到坯布上，留下自然纹理，这也是蓝印花布的魅力所在。

　　那么如何保护和发展南通蓝印花布呢?笔者认为需要适应日益变化的生活方式和新的审美情趣.协调好传统和现代、民族与时尚、装饰与实用、生产与消费的关系。经过思考梳理，大致总结三个方面：在温故而知新的前提下，走纹样创新，色系革新，开发创新的路子。

　　2民间蓝印花布的活化探索

　　2.1纹样创新

　　传统的蓝印花布图案一般以植物花卉和动物纹样为主，也有抽象的几何纹样。植物纹样在设计中抓住植物的特性，使之趋向于单纯化、程式化。主要有梅花、 牡丹、荷花、菊花、海棠等等。形象优美，含有吉祥之意。动物纹有凤、喜鹊、鹤、燕子、鸳鸯、麒麟、狮子、鹿、蝙蝠、虎、猫、松鼠、鲤鱼、金鱼、龙、蝴蝶、 蜘蛛、蜈蚣、壁虎、蛇等等。动物的表现比植物更复杂，既要抓形又要表神，讲究动态节奏，表现力更充分。抽象纹样从几何形出发，提取自然界里的纹样。如日月 纹、环纹、鱼鳞纹、鱼子纹、云纹、水纹、绳纹、八卦纹、三角纹、五角纹、锯齿纹、龟背纹、福、寿、双喜等等。

　　这些传统的图案在当时表达了劳动人民的美好愿望，寄托寓意。但是现在的中国文化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代人已无法与之产生共鸣，因此首先要在纹样 设计上与时俱进。这也是王振兴老先生的感悟：日本设计的图案（图1）比较受现代人喜欢，这是中国设计界的悲哀。看看这些简单的构图方式，抽象的图案，我们 并不认为它有多么高深，只是适应了大众的审美心理而已，使设计具有了时代性。为此笔者作了尝试，将现代人熟悉的标识或符号用到纹样里，如扑克里的红桃和草 花符号的整合;还有女孩子爱得不得了的LV图案的重新组合。这些符号和元素是全世界熟悉的，对现代都市人而言，没有文化或地域的界限，容易找到更广的共鸣 群。实践得知抽象、新颖、现代的纹样往往更受大众的关注与喜爱，设计的产品收到的良好市场反响也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除了在印花图案上力求新颖之外，还可以借助技术的发展丰富纹样的视觉表现。我们在深度认识蓝印花布工序的前提下，得知图案构成受镂空版镂刻工艺的制约， 所以容易理解为什么小碎花纹样的蓝印花布比较常见（图2）。当然也可以借助镂刻手法的特殊性来设计图案，既能呈现阴纹也能呈现阳纹（图3），一切为了美 观。

　　不过。技术的革新使这种局限有了突破。我们已经能看到大面积镂空的图案，在南通二甲王老先生的“正兴染坊”里就能找到大量的样品（图4）。据王厂长 说这是他们运用了新的刻版工艺，就是在纸版后垫铁丝网（图5）。既能解决花版的耐用性问题又能解决上色均匀问题，一举两得。大面积图案设计的可能给镂空版 白浆防染印花的纹样设计带来更多创新空间。虽然夹缬（图6）印染技术也能做大面积纹样，但是因为夹缬是需要在木制的夹板上雕刻纹样，雕刻的精细度低，纹样的丰富性也收到限制，所以这种革新技术的出现有实际意义。

　　过去蓝印花布多为单面印花，为了不宜仿制，现在也出现了双面印花技术（印花有哪些工艺），需要等刮浆干了后在布的反面刮浆。同样要考验接版的精确度。双面印花毕竟为纹样和布料本身增色不少。在氧化这道工序里，氧化时间的长短，布料的差异也会影响蓝色的深浅，这也为我们丰富纹样提供了条件，纹样不再仅仅束缚在两色之间， 可以衍生出浅蓝、中蓝、深蓝等多种色调，更加美观精致。扎染的迷人纹样就得益于这道工序（图7）。

　　2.2色系传承与革新

　　蓝与白是生命的基本色调，蓝印花布总是有意无意问合着某种生命意识或者说是生命文化。“春为青阳，谓万物生也。”在我国古代，青色以春天、生命的象 征出现在人们生活中，被赋予了生命复苏、万物繁衍的象征意义。加上在古代服饰制度对于色彩的限制使“青衣蓝衫”成为平民阶层的象征，而这种平民化的特质正 是蓝印花布在民间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棉花的白，蓝草的蓝原本就是大自然的颜色，也许蓝印花布上的蓝白正是大自然有意为之，也许是古人无意间的选择，才把 蓝天白云用在蓝印花布上，无论如何这种色调充分体现了东方人本有的淳朴、和谐的审美理念。“白云回望合，青霭人看云”，“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两 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古代诗人对色彩的描绘也显示出蓝白色调审美准则的由来已久。与蓝印花布殊途同归的还有青花瓷，也是中国陶瓷史上的奇葩。 色彩是可视可感的具体美感形式。古人选择靛蓝为蓝印花布的主色。不仅仅出于物质条件的限定，其主要原因是美在靛蓝，这是蓝印花布的感性审美特征。现代人同样具备尚青蓝情结，所以蓝白基调的传承符合现代精神。

　　现代社会的多样性和创新性要求不断推陈出新，除了传统白底蓝花、蓝底白花外又增加深浅复色印花技术（图8），为蓝花布增添新品种。除此以外还现了红底白花或白底红花以及地白花或白底绿花的印花布.根本上打破了传统印花布色调一的局限。

　　3如何开发蓝印花布资源

　　要把非物质文化遗产保留来，其离不开政府的支持。除了资金方面的赞助外，更需要组织政府性的大型文化活动宣传推广，以提高大众认知度，结合当地的文化创意产业链，提高民众欣赏的纵向深度和横向广度在政府的辅助下可以尝试两条路线学术路线和商业路线。

　　3.1学术路线

　　有规模地发展建设国有的和私人的博物馆。收藏有历史和艺术价值的展品，请专家对现有资料作分析整理，定期开展讲座让更多人了解认识蓝印花布的过去、 现在和将来。博物馆还可以组织各种活动：如请民间大师作表演;组织采风}舌动到印染现场学习观摩;组织小型作坊（WORKSHOP）让更多对蓝印花布感兴 趣的人能够现场体验印染的乐趣.从感性认识出发增加对蓝印花布的喜爱。

　　利用当地优势，突出教育的地域性，比如南通的大学染织专业里就有蓝印花布课程.把博物馆作为教学基地，与其合作研究，在学术资料上互通有无。也可以把蓝印花布带进中小学的课外教育上，能更有效地培养下一代对传统工艺的认知与热情。

　　3.2商业路线

　　“这么美的蓝印花布，我们要想办法在日常生活里真正使用它，工艺才不会失传。”黄永松先生说。要使蓝印花布走进寻常百姓家，一定要从市场出发，从消 费者出发，重新设计蓝印花布原有的面貌，可从图案着手，设计更符合现代人审美情趣的纹样，也可从色彩出发，丰富色系塑造多样的蓝印花布感觉。

　　具体到产品，需要追求多样化：（1）服饰设计，如丝绸蓝白调女装晚礼服演义古典美，我们已经能在明星的着装上看到实际运用;如粗棉布环保袋，既耐用 又能掀起时尚潮流，与英国版的“I’mnotaplasticbag”如出一辙。（2）配套软装设计，如抱枕、靠垫、桌布之类，使传统手工艺与中式家具相 得益彰，还能走家纺系列或居室墙纸共同演绎经典东方情结。（3）小礼品设计，如阳伞、扇子、钟表、笔记本等，又能成为代表中国形象的一张名片。

　　除了设计的创新和多样化之外，还要讲究推销策略，上面我们走的是大众路线。如果推销的是高端产品.则需要强调手工工艺的完美性，力求艺术品的精致美 观，使蓝印花布兼具收藏保存的艺术价值;由于手工制作。在设计与制作上突出唯一性，针对小群体量身定做。同时倡导环保健康理念，纯棉和靛蓝都是纯植物性原 料，比起化学合成纤维布料和染料要健康的多，当然调剂染料和棉纺布的纺织工作也要繁琐地多，这又无形中增加了生产成品，所以精品蓝印花布的推销针对高端人 群是最合适有效的策略。再也不能走旗袍的老路，要借鉴日本的和服，成为小数人拥有民族骄傲的资本。

　　同时学术专家要与企业多合作交流，共同承担非物质文化遗产——蓝印花布传承创新的伟大使命。如2009年的中国蓝印花布展就是北京爱慕在黄永松先生和吴元新老师的帮助下展开的。

　　作者：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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